好死不如賴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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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死不如賴活著
削完土豆，林馥妍的眼睛脹酸不已，低落的情緒影響了她做事的速度。
等到肖琴回來，她才炒上土豆絲。
客廳裏的吵鬧聲再次響起，林馥妍遲鈍的神經再次緊繃。
她心裏對這種不依不饒的吵鬧聲充滿了恐懼，她無時無刻都希望自己是個聾子。
“哐！”
廚房門被撞開，肖琴從外邊走進來，“你們幾個沒了我都得上街討飯去！事事都等著我做！”
林馥妍不支聲，手裏的鏟子不斷翻炒著鍋裏的土豆絲，且越翻越快。
“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了！老天要來懲罰我，一個個好吃懶做的，回到家也不知道幫父母分擔點事情！”
肖琴泡了把粉絲，摘了幾片白菜葉子洗著。
“你哥呢！？還沒回來？”
“他學校裏面有點事情……”林馥妍囁嚅道。
她不敢大聲說話，大聲說話那就是頂嘴，是叛逆的。
“一個學生能有什麽事情！不就是天天跟一堆二流子到處混！你也是！次次幫著你哥跟我撒謊！”
肖琴將鍋碗瓢盆砸得叮當響，林馥妍在一旁辦不上忙又不敢離開，離開了一定會挨罵的。
臨吃飯前，林三溺踩著點回來，一進門看到家裏亂得不成樣子便把地掃了一遍，而後坐著沙發上跟田茍聊天。
林輝光四躺八仰睡在沙發上，看到林三溺玩著手機，皺皺眉，感嘆般說:“你看見樓下那幾家裝修房子了嗎？”
“嗯。”林三溺盯著草草敷衍了句，他不想過多跟父母討論房子的事情。
他們對房子的執念太大，應該說他們對面子太看重。家裏房子位置不行、裝修得不行就像在別人面前矮了一截一樣，沒了驕傲的資本。
林輝光長長嘆了口氣，埋怨道:“要不是供你們倆讀書，我們家早就住大房子買上車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你們倆可得爭點氣，學習不行那就換條路走，學點技術什麽的，趕緊去賺錢了！看看老段家的，初中輟學現在都掙上大錢了，讀那點書有什麽用，出來了還不是一樣打工。”
林三溺放下手機，細細看著陷在沙發裏的林輝光。
他懷疑現在在跟自己說話的這個人不是他父親，而是一個血緣關系很遠的親戚故作穩重成熟，在對他說教。
沒錯，是說教而不是教育。
有的人大概就是這樣，成了家之後還是一樣的自私冷漠，只顧得了自己，顧不上妻兒。
林三溺冷笑著移眼，陰陽怪氣道:“我不是已經照你的意思，轉到一個爛學校去混了麽？你在擔心什麽？”
“反正我在那個學校也考不上大學，也不會花你的錢。你就好好看著我變成一個爛人，再攥緊了手裏的錢就好。”
林三溺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有點惆悵和心酸。但也只是一點，林輝光很少管他，兩個人的關系說不上多親。
要說親，那也就是那層血緣關系算得上親，其他的，沒有了。
林輝光聽出了話裏的陰陽怪氣，但他不以為意，掏了根煙吧嗒吧嗒抽著。
“你也不能怪我們啊，那別家的孩子都能自力更生了，你還不行！你之前不是惹了一堆事給我們，我們也給你解決了。好在最後人家也道歉了，我和你媽也替你接受了，我們也沒花什麽錢，你不也沒什麽損失。”
林輝光再次冠冕堂皇道:“我們那個時候還不是為了你東跑西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
林三溺沈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早就心灰意冷了，所以他緘默不言，不在反駁什麽。
說多了沒用，不如不說。
他被校園霸淩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他爸媽沒去指責霸淩者，反倒是把錯推到他身上，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到處說他惹了事，似乎被霸淩是他的錯。
為什麽那些人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他？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為什麽他要被欺負？為什麽他們家這麽倒黴？
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他，可他怎麽知道，他怎麽知道。
他只知道他想扯掉插在他身上的那些管子，可他連扯掉管子的力氣都沒有。
某個小花貓總是在他陷入沈睡的時候在他身邊低低抽泣，都把他吵醒了。
他醒來看著眼睛腫成大桃子的妹妹，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還不能去死，不能一了百了。
他死了他妹妹怎麽辦？
他爸媽會不會逼著她強行輟學，會不會逼著她嫁人，會不會……
可是他痛苦難當，他迫切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想死，他只是想死。
那個記憶片段裏的痛楚和壓迫幾乎要碾碎他，有人從中撕開了一道口子，他艱難睜開雙眼。
看見床邊的小花貓趴在他耳旁悄悄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比什麽都好，別的都是放屁。”
他痛得說不了話，眨了眨眼睛，小花貓沒看見他眨眼睛。
把那句話說了很多遍。
他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早被掩埋在地的求生欲生根發芽，終於破土而出。
他始終分不清到底是那句話讓他想活還是說了那句話的小花貓激發了他求生的欲望。
總而言之，他活下來了。
為他自己，為小花貓，而不是為父母。
“你要說那件事不是你的錯那怎麽可能，對吧，那麽多人討厭你肯定是因為你做了他們不喜歡的事情，做錯了事那就道歉！你也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了代價不是，最後還是他們也道歉了嘛！都是孩子，有什麽過不去的！”
林三溺不清楚林輝光怎麽扯到這件事的，可他覺得很好笑，也很諷刺。
“所以我被校園霸淩是我的錯！是我該跟他們道歉！他們跟我道歉還委屈了他們是不是！”林三溺情緒激動，咬字咬得很重，連帶聲音都在發啞。
這件事一直是他心裏邊過不去的坎，偏偏還有人一天到晚往他傷口上撒鹽。
而這個人，是他爸。
“你這孩子這麽這麽不懂事！我好好跟你說你還急眼了！那你說！人家憑什麽欺負你！”林輝光見不到林三溺不給他面子，他扯著嗓子反駁。
林輝光認為他說的沒問題，小孩子年紀輕不知道社會險惡好正常，現在就該好好教育。
他企圖用自己父親的威嚴讓林三溺認同他，他不允許自己被反抗。
可林三溺不想再說，他無力看了林輝光一眼。
好得意，這真的是他爸嗎？
“你真是，無藥可救。”
“那你說為什麽！？”林輝光光腳踩在地上，氣急敗壞手指著林三溺，就差砸了手裏的手機。
林三溺知道林輝光舍不得，林輝光才不會砸了自己的手機來跟自己叫囂，他那麽吝嗇。
林三溺轉身進了廚房，把飯菜端出來擺在客廳的桌子上。
他們家客廳的桌子是一桌兩用，平時擺東西，吃飯的時候就是飯桌。
林輝光無趣地鉆入了廁所，稀裏嘩啦一陣後，沒洗手就出了廁所上飯桌吃飯。
林三溺簡直沒眼看。
飯桌的氣氛沈悶奇怪，大家都心照不宣，沒提剛剛吵架的事。
肖琴吃了幾口，什麽都沒說就出門了。她甚至沒問林三溺上哪兒，完全無視了他。
林輝光拿著筷子在菜碗裏攪動，沒撈到肉。
他嫌棄著挑了點粉絲，挑了好幾遍也沒挑上來，自己挑生氣了，直接上手把粉絲掐斷又扔回碗裏。
林溺分明記得他父親剛剛上過廁所沒洗手，現在又這樣，他頓時反胃惡心。
林三溺把碗重重擱在飯桌上，將筷子扣在碗上，“能不能別把你那臟手伸到碗裏！”
林輝光睨了他一眼，滿不在乎道:“農村人就是這樣了，學什麽城裏人的講究，你讀點書就忘本了！？”
林溺真想翻個白眼，礙於林馥妍也在，他收斂了些，“這跟講不講究有什麽關系？這是講不講衛生的問題！”
“你講點衛生行不行！讓別人怎麽吃！”
“愛吃不吃，不吃我吃。”林輝光把一碗菜都端走，而後擺在自己面前。
“你母親那個蠢貨也不知道切斷一下，盡幹這種蠢事！”
林輝光又怪起肖琴，林三溺往嘴裏塞了幾口飯就坐在旁邊看著林馥妍吃。
在飯桌上多呆一秒都是煎熬，但他要是走了，林輝光會拿林馥妍開刀，他得守著。
沒過一分鐘，林馥妍就擱了飯碗，眼巴巴看著他，“哥我吃好了。”
“我收碗。”林三溺說，他端起剩菜剩飯就朝廚房裏走，也沒管林輝光吃沒吃完。
林輝光在他收完最後一個菜盤子之前擱了碗筷，出門了。
“等下洗完碗我有事問你，你先去寫作業。”
“哦……好！”林馥妍懵了會兒，又雀躍起來，林三溺似乎沒想再生氣了。
她轉移眼就忘了肖琴的刻薄話語，輕巧走出廚房。
她回房間磨磨蹭蹭擺開作業寫，寫了一個多小時她寫得累了，就在房間裏東張西望。
比起林三溺的雜貨間，她的房間算大的。之前這個房間是她和林三溺的臥室，自從有了她有了女生的心事和秘密，林三溺說什麽也不願意住在這間屋子裏。
她也不太清楚林三溺是怎麽知道的，但林三溺後來再也沒進過她房間，連說話都站在屋外面說。
“妞。”林三溺輕輕敲門。
“在！”林馥妍起身開門，看到是他後拉緊了門，顯得很不自在。
林三溺看著林馥妍將門關緊，退後幾步站定，簡潔道:“說說，怎麽回事？”
“就是……”林馥妍考慮著言辭的妥當性。
“一個男同學喜歡我……跟我表白，然後我拒絕了。”她怕自己聲音小林三溺聽不見，幹脆拉上門，走到林三溺面前。
林三溺微微俯身聽著，接上話，“然後他不依不饒，死纏爛打。”
“對……但是……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林馥妍顯得很猶豫，她很不願意把人往壞的方面說，但那人確實影響到她的學習了。
“叫什麽名字？”林三溺直入主題。
“我……我已經解決好了！”林馥妍立刻應道，她不想讓他哥出面解決。
這樣的話，事情會變得很覆雜。
實際上她已經解決了一半，剩下的就看那人怎麽辦了。
“你？”林三溺不信，“你拿什麽解決？”
“好好說。”林馥妍認真點頭，大部分事情都能靠好好商量得到解決。
“如果不行呢？”
“威脅就好。”林馥妍一本正經答覆著，把林三溺嚇得夠嗆。
這妞，什麽時候變這麽虎了？
跟他不止是像，簡直一模一樣。
“怎麽威脅的？”
“我說，他要是再追著我，在我桌子上亂塗亂畫，我就拿著個大喇叭天天在他背後叫老公，回家了。學校裏邊不夠就叫到家裏面去，反正我不怕丟面子。”
林三溺:“……”
林馥妍重覆了一遍那人教他的話，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話帶著什麽成分。
騷裏騷氣，到底是誰教的？靠！
“反正我不怕丟臉，他應該是覺得幻想破滅了吧，所以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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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肖琴回來，她才炒上土豆絲。
客廳裏的吵鬧聲再次響起，林馥妍遲鈍的神經再次緊繃。
她心裏對這種不依不饒的吵鬧聲充滿了恐懼，她無時無刻都希望自己是個聾子。
“哐！”
廚房門被撞開，肖琴從外邊走進來，“你們幾個沒了我都得上街討飯去！事事都等著我做！”
林馥妍不支聲，手裏的鏟子不斷翻炒著鍋裏的土豆絲，且越翻越快。
“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了！老天要來懲罰我，一個個好吃懶做的，回到家也不知道幫父母分擔點事情！”
肖琴泡了把粉絲，摘了幾片白菜葉子洗著。
“你哥呢！？還沒回來？”
“他學校裏面有點事情……”林馥妍囁嚅道。
她不敢大聲說話，大聲說話那就是頂嘴，是叛逆的。
“一個學生能有什麽事情！不就是天天跟一堆二流子到處混！你也是！次次幫著你哥跟我撒謊！”
肖琴將鍋碗瓢盆砸得叮當響，林馥妍在一旁辦不上忙又不敢離開，離開了一定會挨罵的。
臨吃飯前，林三溺踩著點回來，一進門看到家裏亂得不成樣子便把地掃了一遍，而後坐著沙發上跟田茍聊天。
林輝光四躺八仰睡在沙發上，看到林三溺玩著手機，皺皺眉，感嘆般說:“你看見樓下那幾家裝修房子了嗎？”
“嗯。”林三溺盯著草草敷衍了句，他不想過多跟父母討論房子的事情。
他們對房子的執念太大，應該說他們對面子太看重。家裏房子位置不行、裝修得不行就像在別人面前矮了一截一樣，沒了驕傲的資本。
林輝光長長嘆了口氣，埋怨道:“要不是供你們倆讀書，我們家早就住大房子買上車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你們倆可得爭點氣，學習不行那就換條路走，學點技術什麽的，趕緊去賺錢了！看看老段家的，初中輟學現在都掙上大錢了，讀那點書有什麽用，出來了還不是一樣打工。”
林三溺放下手機，細細看著陷在沙發裏的林輝光。
他懷疑現在在跟自己說話的這個人不是他父親，而是一個血緣關系很遠的親戚故作穩重成熟，在對他說教。
沒錯，是說教而不是教育。
有的人大概就是這樣，成了家之後還是一樣的自私冷漠，只顧得了自己，顧不上妻兒。
林三溺冷笑著移眼，陰陽怪氣道:“我不是已經照你的意思，轉到一個爛學校去混了麽？你在擔心什麽？”
“反正我在那個學校也考不上大學，也不會花你的錢。你就好好看著我變成一個爛人，再攥緊了手裏的錢就好。”
林三溺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有點惆悵和心酸。但也只是一點，林輝光很少管他，兩個人的關系說不上多親。
要說親，那也就是那層血緣關系算得上親，其他的，沒有了。
林輝光聽出了話裏的陰陽怪氣，但他不以為意，掏了根煙吧嗒吧嗒抽著。
“你也不能怪我們啊，那別家的孩子都能自力更生了，你還不行！你之前不是惹了一堆事給我們，我們也給你解決了。好在最後人家也道歉了，我和你媽也替你接受了，我們也沒花什麽錢，你不也沒什麽損失。”
林輝光再次冠冕堂皇道:“我們那個時候還不是為了你東跑西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
林三溺沈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早就心灰意冷了，所以他緘默不言，不在反駁什麽。
說多了沒用，不如不說。
他被校園霸淩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他爸媽沒去指責霸淩者，反倒是把錯推到他身上，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到處說他惹了事，似乎被霸淩是他的錯。
為什麽那些人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他？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為什麽他要被欺負？為什麽他們家這麽倒黴？
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他，可他怎麽知道，他怎麽知道。
他只知道他想扯掉插在他身上的那些管子，可他連扯掉管子的力氣都沒有。
某個小花貓總是在他陷入沈睡的時候在他身邊低低抽泣，都把他吵醒了。
他醒來看著眼睛腫成大桃子的妹妹，他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還不能去死，不能一了百了。
他死了他妹妹怎麽辦？
他爸媽會不會逼著她強行輟學，會不會逼著她嫁人，會不會……
可是他痛苦難當，他迫切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他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想死，他只是想死。
那個記憶片段裏的痛楚和壓迫幾乎要碾碎他，有人從中撕開了一道口子，他艱難睜開雙眼。
看見床邊的小花貓趴在他耳旁悄悄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比什麽都好，別的都是放屁。”
他痛得說不了話，眨了眨眼睛，小花貓沒看見他眨眼睛。
把那句話說了很多遍。
他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早被掩埋在地的求生欲生根發芽，終於破土而出。
他始終分不清到底是那句話讓他想活還是說了那句話的小花貓激發了他求生的欲望。
總而言之，他活下來了。
為他自己，為小花貓，而不是為父母。
“你要說那件事不是你的錯那怎麽可能，對吧，那麽多人討厭你肯定是因為你做了他們不喜歡的事情，做錯了事那就道歉！你也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了代價不是，最後還是他們也道歉了嘛！都是孩子，有什麽過不去的！”
林三溺不清楚林輝光怎麽扯到這件事的，可他覺得很好笑，也很諷刺。
“所以我被校園霸淩是我的錯！是我該跟他們道歉！他們跟我道歉還委屈了他們是不是！”林三溺情緒激動，咬字咬得很重，連帶聲音都在發啞。
這件事一直是他心裏邊過不去的坎，偏偏還有人一天到晚往他傷口上撒鹽。
而這個人，是他爸。
“你這孩子這麽這麽不懂事！我好好跟你說你還急眼了！那你說！人家憑什麽欺負你！”林輝光見不到林三溺不給他面子，他扯著嗓子反駁。
林輝光認為他說的沒問題，小孩子年紀輕不知道社會險惡好正常，現在就該好好教育。
他企圖用自己父親的威嚴讓林三溺認同他，他不允許自己被反抗。
可林三溺不想再說，他無力看了林輝光一眼。
好得意，這真的是他爸嗎？
“你真是，無藥可救。”
“那你說為什麽！？”林輝光光腳踩在地上，氣急敗壞手指著林三溺，就差砸了手裏的手機。
林三溺知道林輝光舍不得，林輝光才不會砸了自己的手機來跟自己叫囂，他那麽吝嗇。
林三溺轉身進了廚房，把飯菜端出來擺在客廳的桌子上。
他們家客廳的桌子是一桌兩用，平時擺東西，吃飯的時候就是飯桌。
林輝光無趣地鉆入了廁所，稀裏嘩啦一陣後，沒洗手就出了廁所上飯桌吃飯。
林三溺簡直沒眼看。
飯桌的氣氛沈悶奇怪，大家都心照不宣，沒提剛剛吵架的事。
肖琴吃了幾口，什麽都沒說就出門了。她甚至沒問林三溺上哪兒，完全無視了他。
林輝光拿著筷子在菜碗裏攪動，沒撈到肉。
他嫌棄著挑了點粉絲，挑了好幾遍也沒挑上來，自己挑生氣了，直接上手把粉絲掐斷又扔回碗裏。
林溺分明記得他父親剛剛上過廁所沒洗手，現在又這樣，他頓時反胃惡心。
林三溺把碗重重擱在飯桌上，將筷子扣在碗上，“能不能別把你那臟手伸到碗裏！”
林輝光睨了他一眼，滿不在乎道:“農村人就是這樣了，學什麽城裏人的講究，你讀點書就忘本了！？”
林溺真想翻個白眼，礙於林馥妍也在，他收斂了些，“這跟講不講究有什麽關系？這是講不講衛生的問題！”
“你講點衛生行不行！讓別人怎麽吃！”
“愛吃不吃，不吃我吃。”林輝光把一碗菜都端走，而後擺在自己面前。
“你母親那個蠢貨也不知道切斷一下，盡幹這種蠢事！”
林輝光又怪起肖琴，林三溺往嘴裏塞了幾口飯就坐在旁邊看著林馥妍吃。
在飯桌上多呆一秒都是煎熬，但他要是走了，林輝光會拿林馥妍開刀，他得守著。
沒過一分鐘，林馥妍就擱了飯碗，眼巴巴看著他，“哥我吃好了。”
“我收碗。”林三溺說，他端起剩菜剩飯就朝廚房裏走，也沒管林輝光吃沒吃完。
林輝光在他收完最後一個菜盤子之前擱了碗筷，出門了。
“等下洗完碗我有事問你，你先去寫作業。”
“哦……好！”林馥妍懵了會兒，又雀躍起來，林三溺似乎沒想再生氣了。
她轉移眼就忘了肖琴的刻薄話語，輕巧走出廚房。
她回房間磨磨蹭蹭擺開作業寫，寫了一個多小時她寫得累了，就在房間裏東張西望。
比起林三溺的雜貨間，她的房間算大的。之前這個房間是她和林三溺的臥室，自從有了她有了女生的心事和秘密，林三溺說什麽也不願意住在這間屋子裏。
她也不太清楚林三溺是怎麽知道的，但林三溺後來再也沒進過她房間，連說話都站在屋外面說。
“妞。”林三溺輕輕敲門。
“在！”林馥妍起身開門，看到是他後拉緊了門，顯得很不自在。
林三溺看著林馥妍將門關緊，退後幾步站定，簡潔道:“說說，怎麽回事？”
“就是……”林馥妍考慮著言辭的妥當性。
“一個男同學喜歡我……跟我表白，然後我拒絕了。”她怕自己聲音小林三溺聽不見，幹脆拉上門，走到林三溺面前。
林三溺微微俯身聽著，接上話，“然後他不依不饒，死纏爛打。”
“對……但是……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林馥妍顯得很猶豫，她很不願意把人往壞的方面說，但那人確實影響到她的學習了。
“叫什麽名字？”林三溺直入主題。
“我……我已經解決好了！”林馥妍立刻應道，她不想讓他哥出面解決。
這樣的話，事情會變得很覆雜。
實際上她已經解決了一半，剩下的就看那人怎麽辦了。
“你？”林三溺不信，“你拿什麽解決？”
“好好說。”林馥妍認真點頭，大部分事情都能靠好好商量得到解決。
“如果不行呢？”
“威脅就好。”林馥妍一本正經答覆著，把林三溺嚇得夠嗆。
這妞，什麽時候變這麽虎了？
跟他不止是像，簡直一模一樣。
“怎麽威脅的？”
“我說，他要是再追著我，在我桌子上亂塗亂畫，我就拿著個大喇叭天天在他背後叫老公，回家了。學校裏邊不夠就叫到家裏面去，反正我不怕丟面子。”
林三溺:“……”
林馥妍重覆了一遍那人教他的話，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話帶著什麽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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